Goose

鹅/杂食动物,吴邪唯一
APH/盗笔/HP/家教/钢炼

启程

时间设定:钓王后极海听雷前

“天真你这不够意思,留胖爷我一个人把守老家,你自己跑去杭州相亲了哈?你还知道回来?小哥成天神出鬼没的,我一个人留守老人天天就对着鸡啊鸭啊说话,哪天非得被隔壁大妈借口送去精神病院关起来咯。”胖子一边数落着我一边把炒菜干丢进嘴巴里吧唧嚼着,用筷子敲着碗边表示愤怒。闷油瓶在桌子另一边安静的刨着碗里的饭,连头也不抬一下,我看不出他情绪。虽然闷油瓶一直就那副样子,但也不知道怎么的,我竟然一时有点火上头,可能是最近枸杞喝多了。胸口闷痛的一句话也不想说,就把带回来的大背包甩在桌子边,饭也不想吃一口,就缩回自己的房间里。
本来长途跋涉就把我折腾的够呛,进院闻见炒菜香味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结果面前俩人一个怒气冲冲一个闷不做声,看模样简直就像抓住孩子早恋的父母。
我他娘的做错了什么事儿啊,我被老爹叫回杭州处理点事情,谁想到他俩非得趁饭局让我见见原来同事家留学归国的女儿。我无意交谈,故意把天聊死,都说了自己做乡村期货农产品买卖,偶尔回杭州摆个小吃摊,可那姑娘还是对我一股子好奇劲儿。我逃跑似的订了第二日的票,连忙赶回了福建,结果回来就吃了俩人的脸色。
福建的春天地面温度回升的很快,到了晚上又潮湿又闷热。我被水汽腾的难受,于是拉了灯,把衣服脱光只穿着内裤躺在床上。肚子里饿的咕噜咕噜叫唤,想着背包里还装了一罐子我妈做的东坡肉——还是睡觉吧,我的面子不允许我发了火之后再走出门外找饭吃。虽然闹着小孩脾气,我还是低不下头。
我听着隐隐约约的瀑布水声,隔着窗帘昏黄的斑驳光影就营造睡眠的气氛。待我半梦半醒之间,感觉下一秒自己即将沉沉睡去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饭菜香气飘来。我以为自己在做梦,眼皮沉的厉害,于是闭眼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我梦见自己又一次出现在张家古楼的那个房间里,腐蚀气体沿着缝隙像鬼魅飘进来,而这一次,房间里不止有闷油瓶有胖子有小花,黑瞎子浑身是血躺在角落,潘子已经被雾气笼罩了半个身躯,还有看不清脸的三叔……在这里,我无法拯救任何一个人。我挨个去试探他们的鼻息,却没有一个人活下来。我只能跪在地上,感受着绝望侵蚀我的身心。慢慢地,毒气愈加浓烈起来。每喘一口,我都感觉从呼吸道到肺的每一根血管开始灼烧,疼痛的令人抓狂。我想再看看那些人,却发现白色的雾气已经吞噬一切。我想快些死去,但是毒气想要一刀刀凌迟我的肺部,让我缓慢地在痛苦中挣扎。
我从梦中咳醒,那种真实的灼烧感让我知道那痛苦确实来自身体的深处。剧烈的咳嗽停不下来,我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肺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从来没有这么严重过。以前医生告诉我尼古丁摄入过多对我肺的损伤应当远远高于现在的情况,而我简直是生命的奇迹了。所以现在胖子和闷油瓶都严格的管控着我的吸烟问题。
疼。
我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我的感官似乎都在离我远去,脑子里只剩下痛感。
我疼的蜷缩起来,额头冷汗直冒,试图调整呼吸却觉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这时候一双冰凉的手搭在我额头,又将侧躺着的我放平,我知道那个人是闷油瓶,但是我睁不开眼睛。他把我扶起来,让我依靠他坐着。然后一只手轻拍我的后脊梁,坐起后呼吸畅通了些。等我咳嗽的间隙,闷油瓶另一只手一用劲就将一碗液体送入我的喉咙。刚刚咳嗽到干涸的喉咙瞬间被浸润,然而我却尝出来那是血的味道。
他娘的,这小子难道又割手了。
我用力挣扎着想抓住他的手看个清楚,但是一股暖意顺着我的身体蔓延开来,抵消了被腐蚀一般的疼痛感。一股白光袭来,我就昏了过去。

早上醒来,一睁眼看到的便是胖子的大脸盘子。他坐在我床边上,我床垫在他坐的那里陷下去一大块。胖子一脸谄媚的笑着:“我说天真啊,咱俩以后不吵架了!革命友谊万岁!”胖子又瞥了瞥我房门外,我不知道闷油瓶是不是在那里。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和小哥都保证!”
我苦笑了下,本来也是不生气。听他语气怪怪的,问他道,“他娘的听起来怎么像是临终慰问?我没事。” 我下床,发现自己力气也回来了,肺也没异样。我甚至还光着脚跳了两下,蹦的老高。胖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天真,你变皮了。”
我感觉除了饿的有点发虚汗,我的身体苦疾被平复下来了。胖子搓了搓手,显得有点犹豫,“小哥昨天晚上给你送饭,发现你咳的厉害。”胖子想了想,没继续说下去。
胖子起身从我衣服口袋掏出剩的半包烟揣进自己的围裙口袋里。“从今往后,这种东西统统没收,八格牙路死啦死啦滴!”
我随便应付了两声,伸了个懒腰出房门洗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开始出现细纹。想来我也是差不多四十有余,剩下的也不知道阎王爷怎么个算法,我这么折腾自己的命,看来他要给我寿命打个五折。而现在,我明显感觉到身体内苦疾在隐隐作祟。可能这个打折的力度还要再狠点,阎王爷怕是要把我小命甩卖了。叹了口气,用剃刀把两鬓出现的胡茬刮掉。
我突然想起了雷本昌,想起闷油瓶眼神毫无波澜地看着他衰老死去的尸体,想起他说的那句“很久以前我们曾经很熟悉,只是他把我忘记了。”
他仍旧那样年轻,时间带不走他。
我冲干净脸上的泡沫,扯过架子上的毛巾擦去脸上的水珠,将鼻子埋进毛巾里狠狠的嗅着充满香皂香味的空气,我知道经历这么久之后,我终于产生了惶恐感。我试图平复心情,不去乱想。天生丰富的想象力却还是让我脑补了闷油瓶站在我的墓碑前,眼神淡然的似乎跟他无关的样子。我又倒吸了一口气。
但我终究是等到了我要等的人,而雷本昌却一生都在为一个等不到的人,死在了报仇的路上。
把毛巾重新搭到架子上,我甩了甩刘海沾上的水,就从镜子里看见闷油瓶靠在卫生间的门框,透过镜子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小哥?”我吓了一跳,忙回过头去。这闷油瓶子最近奇奇怪怪的,总是动不动盯的我发毛。
他活了这么多年,对死亡非常敏感,在老人迟暮前最后几天,他都能明显的感觉出来。有时候就会停在摇椅上睡觉的老人面前,盯盯的看上几眼。难道我还真是刚过上没几天好日子就要归位了?
我又叫了他一声,想要问清昨晚的事情。他却转身往客厅走去,也不等我,就落了一句,“吃饭了。”
我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看他的手包裹着几层纱布。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靠默契就能闭口不谈的。
我快走几步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臂。“昨天晚上…”还没说完,他就打断我的话。看上去似乎急躁了些,和平时不太一样。闷油瓶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他说“这段时间会暂时缓解,下次就没用了。”
我喉咙口压的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时我并不知道,在过去的十余年里我体内的麒麟血竭几近干涸,活麒麟血浸润血竭只有一次缓解的机会,而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手臂上的十七道伤痕,和脖子上的致命割痕,闷油瓶全部看在眼里。事情是因果相连的,不是停下脚步就会对未来没有影响。
而他在雨村偶尔消失的时间里,早已经开启了新的旅途。为我探求活下去的方法,他到了很多地方。我更猜不到,三叔和闷油瓶早已经联系了起来,我的生命在他计量的单位里。为了让我活下去,那么多人正酝酿一个巨大的计划,这个计划里涵盖了我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些陪我走到青铜门前的人。
 
我们都沉默着,似乎找不到什么话能够说下去。我抓着他手臂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此时不知道是否应该放开。
我深呼一口气,把目光放向门口。那里是迷蒙蒙的雨雾,铺撒在我的院子里。春天来了,我在花坛里种下的密蒙花再过不久应该就会开放了。
闷油瓶似乎也不想要理我了,转身朝客厅走去。他迎着光,背影在我眼中变得模糊。

胖子似乎感觉到我们之间的气场不对劲,一反常态的也沉默了下来。我们三个安静的吃着早饭,之后闷油瓶去厨房把碗都洗了。我打着伞坐在花坛边上——胖子执意不让我淋雨,怕我生病感染肺部问题更严重。我看了看花坛里的密蒙花,它们已经打了骨朵努力想要冒出来。
我听见脚步声停在我的身旁,然后回身看见闷油瓶穿戴整齐,背着他的装备包。
“又要出门了吗?”
“嗯。”
他看了看我,漆黑的眸子在雨雾下显得更加深沉。然后他转身走向大门。
我看着他跨出门槛,好像知道他想做什么了。我觉得有些话我很有必要对他说,但是那些话可能不适合现在说出来。
可我还是叫住了他。
“小哥。”
他停下脚步,侧身看着我。我几步走到他的身边,看他头发沾上的雨珠,我伸手帮他抹去。我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耳尖,那里冰冰凉凉的。
他似乎意想不到我的行为,眼睛里划过一丝惊讶,又瞬间收了回去。
我只是笑笑,把伞塞到他的手里,指尖触碰到他的手背,他的手也很凉。
“带着伞,早点回家。”
雨还在下,这里的雨下一千年也不会停。
“嗯。”闷油瓶低垂眼睑,没有再看向我。转身面朝着村子外的路走去。
我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他走了几步没有再回头。
我听见他的声音。他说,
“等我回家。”
 
我又一次想起了那条短信,
躺在我旧号手机里,
“南京鼓楼东,北极阁气象博物馆221号储物柜,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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